“杀猪饭”里的乡愁

 ●杨玉婷

　　在云南的大部分农村里，每年年末，寒意还未退却之前，杀年猪就要进行完毕。杀猪饭在另一种意义上算得上是团圆饭。在外求学时，很多同乡的学子会经常细数自己有多少年没能回家吃杀猪饭了。可见杀猪饭和年夜饭一样，已然成为一个承载乡愁的符号。

　　记得小时候，家家户户都杀年猪吃杀猪饭。我常常是在外公家吃完到爷爷家吃，在爷爷家吃罢又到三姑六婆家。吃完一圈“杀猪饭”，春节就到了。

　　那时，杀年猪前一天我就会来到外公家。杀猪当天清晨，我都是被年猪的凄惨嚎叫声吵醒，揉揉朦胧的睡眼，听着外头忙碌的声音，一下就来了精神，赶忙套上衣服跟着表弟、表妹往外头跑。宽阔的院子里早已架上大锅，锅中煨好的水冒着腾腾的热气，炉中的炭火烧得旺旺的；壮硕的年猪已经躺倒在案板上，身上还冒着热气；左邻右舍、亲戚朋友赶来帮忙，有的手里拿着刀“唰唰唰”地刮着猪毛，有的蹲在一旁清洗猪内脏……院子里一派忙碌的景象。

　　早餐后，家里人继续忙碌着，我们小孩要么跟外婆去地里拔萝卜，要么跟舅舅去摘蚕豆。就这样，小孩子成天都在田间地头跑着跳着闹着。玩累了，回到家，就迎来了一整天的重头戏：杀猪饭！

　　家里的大人和村里的做菜师傅们在厨房忙活一天，只为给家人和客人呈现最美味的晚餐。架好桌子，放好板凳，摆好碗筷，一桌人刚团团坐下，帮忙的师傅就用一个大托盘把杀猪菜端了过来。大家把菜放到桌上时，口中的味蕾和口水才瞬间就得到了释放：肥而不腻的蒜泥三线肉，麻辣爽口的凉拌猪头肉，浓郁鲜香的萝卜猪骨汤，金黄酥脆的油炸酥肉，还有最增添食欲的酸菜炒肉！一桌子的美味，让大家恨不得都装进肚子里！

　　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，稍事休息后，家里人便开始制做香肠。家人把肥瘦相间的肉切成拇指粗的长条，用盐、白酒、花椒、八角、辣椒面等调料拌匀，腌制一会儿后，就往洗净的肠子里装。这时，我们小孩也没有闲着，拿个大碗来盛些腌好的肉，在炭火上架起烧烤架，烤肉吃！在我的记忆中，这样的烤肉最美、最香…… 

　　长大后，家家户户都有冰箱冰柜，菜市里买新鲜肉也很方便，杀年猪、吃杀猪饭在某些意义上变成了一个社交活动。这一天，亲戚邻里欢聚一堂，外出工作的子女请上同事朋友到家中吃饭，聊天、叙旧。虽然，现在的杀猪饭已不像儿时那样热闹欢快，我也要加入到大人的行列里忙着招呼亲戚、忙着洗碗洗菜，但每每看到桌子上那几道熟悉的菜肴，还是会被回忆拉回到小时候，心头暖洋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