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宋流云
父亲背井离乡三十余年,把心思和精力都放到工作和我们身上,与老家的亲人多半电话联络。每次通话,他对老家的大事小事都问得极为详细,那种实时掌握动态的执着,从未间断。
隔山隔水的距离,使得上了年纪的父亲近些年隔三差五就念叨想回老家看看,但又总是因为一些事情被搁置。
这次父亲决定只身一人回老家。他早早就买好了车票,还电话告知老家亲人出发日期。出发前的日子,他的心情一片爽朗。
回去一趟也算长途跋涉,而且老家的冬天冻手冻脚。父亲没为路途遥远、寒风刺骨多虑,而是让我上网给他购置心仪的新衣服,还和家里人商量要买些什么礼物带回去比较好。一切精心的准备,只为这次时隔多年的回乡,他的重视程度颇有仪式感。
收拾行李的时候,父亲准备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。他坐在小凳子上,重复着弯腰、直身的动作,将要带的东西逐一放到箱内。他耐心地收拾着,稍小的箱子里装着简洁的衣物和每日服用的药,大一点的箱子装满礼物;东西装好后,他还用手沿着箱内边缘到中央按压一遍,衣裳、药瓶、礼物整整齐齐地躺在箱子里。
两个收拾好的箱子,被父亲小心翼翼地竖起来,他用双手把它们推向前,滚轮停下后,它们便直挺挺地靠墙站着。我尝试着单手提起装满礼物的箱子,沉甸甸的,迫使我不得不双手齐上。我大声说:“那么重,你怎么提得动,拿出来点吧!”他一边对我连连摆手,一边严肃地说:“这点东西不算多,我提得动,再说到了车站,他们要来接我哩,我都要给他们带回去。”听他不容置否的一番回话,我便不敢再多言。
到老家有直达的夜班车。送父亲到车站后,我陪着他等车进站。父亲不愿坐着,一直站着探头望向班车驶来的方向,他虽没说过多的话,但心里的高兴劲儿还是很明显。
当班车缓缓进站,父亲赶忙双手提起装满礼物的大行李箱,转头对我说:“这个太重,我来提,你提小的那个。”话音刚落,他便快步穿过乘车的人群向班车走去,我急忙拎起小行李箱跟上他的脚步。我们把行李箱归置妥当后,上车找到位置,他拉开车窗,满面春风地让我放心回去,说到达后会来电话报平安。
看着班车驶出车站渐渐走远,我知道,父亲将迎来一场盛大的久别重逢,不必再和老家遥遥相望,不必只通过听筒知晓老家的一切,不必对兄弟姊妹牵肠挂肚……而我,一想到上了年纪的父亲要经历路途颠簸、寒冷天气,竟忍不住流下眼泪。在那一瞬间,我忽然开始想念父亲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盼望他早日平安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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