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班生活随感

     　●刘程程

　　似水年华中，每一个琳琅的日子都似一片粼粼的波光，平静地流向远方，却只在河床深处才见礁石和漩涡，伺机暗算年少的澄澈和无知，这大概就是时光的艺术。——题记

　　雨露穿过晨曦润湿灰蒙蒙的天空，烫一杯香茗俯瞰城市拂晓的街景，散了静观红尘的雅致，只想在华彩流韶中奔走，留下老班生活中一抹拈花微笑。

　　告别密如彤云的垂丝海棠，舍掉簌簌飞落的银杏雨，走出云南大学的校门，我又回到了久违的母校——开远一中。

　　生命的轨迹中，注定我与校园有着难解难分的缘分，我热爱校园，向往它的安静、纯明与超然。因为校园是沉淀浮华的一方净土，是淘洗灵魂的诗意居所，她能亲睹你的腾起也能包容你的跌落。此时的我，与其说是重返，毋宁说是征程。“重返”有着不经意间的哀感，“征程”反倒添了些许凌云豪情。身份由学生向老班的陡然变化，让我从另一个角度去揣摩和认识生活。

　　踏上三尺讲台，手执三寸粉笔，面对四十张稚嫩真诚的脸和四十双涌着清泓的眼眸，是我此生难忘的回忆。老班，曾经熟悉的称谓，却是我不一样的人生章程。深夜扰人清梦的电铃、夜灯下匍匐改卷的身影、电脑前扶着镜框爬格子的姿势……我在忙碌与充实中享受着略带刺激的生活。

　　有人说，老班很辛苦，忙碌于三点一线，绝少有自我的空间；有人又说，老班很幸福，三年辛苦便是桃李天下，有春风沐心般不可比量的伟大。可于我而言，老班，既不是枯燥乏味的单曲循环，也不是热血沃新花般的神秘高洁，而是一段人生最真实的风景。

　　我在孩子们的身上最先看到的是两个字——青春。倘若之前你问我青春是什么？我定会回答，青春是昂然向上的斗志，是激情澎湃的无悔。可是现在，我必然回答，青春是少女裙服摆开的一袭碎花，是少男笑靥漾起的一抹红晕。因为青春不是被过度包装的誓言，被刻意定格的假设，而是一种可触、可感、可思的真实，它低调而内敛、含蓄而从容。一天之中，晚自习是我最喜欢的时候，我总是去得很早，有时和同学们唠唠家常，说说心里话，有时讲讲题目，聊聊题目之外的天南海北。我喜欢倾听同学们的心里话，喜欢看到他们求知的眼神，我能在年轻的脸庞里看到自己过去的面影。曾几何时，我也谈说海阔天空的梦想，也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放肆大笑，任性懵懂。我也曾少女情怀，凭那青云打湿诺言，也曾独步炎凉，凭那泪水浸染容颜。

　　除了青春，我还看到了另一个词——真诚。集体的荣誉高于一切，在群鹿竞奔的赛场，我看到鸳鸯袖里握着兵符的女将，一马当先冲过终点；在群贤毕至的考场，我看到奋笔疾书、沉着应对的同学，以优异成绩填充高中紧张的日子，他们用发自内心的真诚谱写如歌的岁月。有时，我会恍然，有幸结得这场师生的缘分，三年相伴，荣辱相随，同舟与共；有时，我会欣然，满足于一份布满字迹的作业，感动于圣诞前夕摆在我办公桌上的一个苹果。我从不拒绝孩子们对我的好，就像不拒绝他们制造的波澜一样，起起伏伏才是考验。我从内心满足这股真诚的暖流，或许这就是当老班的最大享受。风雨兼程的枯乏中，还有一群人等着你去倾听和诉说，有生之年，狭路相逢，幸福感瞬间爆棚。

　　在光阴的栅栏中，我们都是人生旅途的行客，一任浮世清欢，一任细水长流，在深深浅浅的足迹里我们努力找寻生命的真义。老班生活沉淀了斑斓繁盛，写就雍容优雅，在有限年华，能于浪花浮蕊中采撷一朵浓盛的山茶才是三生有幸。你见或者不见我，我都在那里，不来不去；你跟或者不跟我，我的心都在你的心里，不舍不弃。这就是我的老班生活，与我如影随形。